今年才39歲的法國準總統馬克龍,代表著與許多美國人心目中之“舊大陸”(Old World;編按: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的非洲、歐洲與亞洲)對立的極端;我們對法國的刻板印象,是個有高級紅酒、名牌奢侈品、古板傳統與社會體系、官僚主義,以及當地民眾不喜歡/不會說英文的一個國家。
法國產業創新的幕后推手
而馬克龍曾是投資銀行家,在法國中央政府擔任公職期間,是數字經濟的積極推動者,致力于經營對商業友善、兼容并蓄的中立路線,并對于法國的科技新創公司十分熱衷,被認為是科技創新的提倡者;他也不是那種只說不做的政治人物──最近幾年在美國舉行的年度國際消費性電子展(CES)期間,可以看到不少法國新創公司的身影,馬克龍就是重要的幕后推手。
在2016年度的CES,有130家法國新創科技公司參展,幾乎法國每三家新創公司中就有一家現身CES;今年度的CES則有172家法國新創公司參加。這并非偶然,而是馬克龍在2014年加入法國現任總統歐蘭德(Francois Hollande)之社會黨政權擔任經濟部長期間,推動以促進科技新創公司做為法國新經濟引擎的策略。
法國經濟部的商務投資署(Business France)以及當地的科技產業是以上策略的執行者;而因為法國政府資助當地業者前往CES參展的旅行經費,對美國的觀察家來說,法國恐怕不能被稱為利伯維爾場,他們認為法國的新創公司如雨后春筍般崛起,顯然是政府基于社會主義理念在幕后人為操作的結果。
也許是如此,但無論你是在巴黎或是在硅谷創業,應該都不會拒絕“因橫跨各個產業的轉型以及科技領域之創新,例如物聯網(IoT)、人工智能、大數據、自動駕駛技術、網絡安全、移動通訊、金融科技(fintech)等等,所帶來的商機”──這是法國商務投資署對“La French Tech”計劃的描述。
如同法國政府在今年CES驕傲展示的成績,現在法國的投資交易數量在歐洲排名第一,比2015年增加了71%,光是在2016年前三季就創下了15億美元的新高紀錄;在2016年版的Deloitte科技產業高速成長500強(EMEA區域)排行榜上,法國業者占據近20%,而法國在過去五年也是該排行榜上成長最快的國家。
瞧瞧…以資本主義者的純粹來判斷法國的新創公司運動就會漏掉這一點;政府與產業界對于促進數字經濟創業者的共同意志,是必須要被考慮到的一股動力──無論在哪里都是。此外,法國目前的目標,是以國家等級的格局協調各方資源推動數以千計的科技新創公司,包括物聯網、醫療科技與生物科技領域;馬克龍是發動者。
法國的“獨角獸”何在?
但是法國現在雖有眾多新創公司,卻很少有與Google、Facebook或Amazon媲美,身價超過10億美元的所謂“獨角獸”等級明日之星(除了總部位于巴黎的BlaBlaCar長途汽車共乘服務業者);法國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并不氣餒,他們知道現在只是開始,且因為看到一些國內的億萬富豪出手資助法國的新創公司文化而受到鼓舞。
例如被稱為“法國賈伯斯”的互聯網大亨Xavier Niel,他在2013年創立了一所名為“42”的程序設計學校,每年教授1000名學生(包括科班與非科班出身)軟件開發技術。“42”沒有教科書或是傳統的課程,該校的行政人員表示,他們是以“同儕學習”、“游戲化”為焦點,并教導學生如何以“不死記的方法運用知識”。
這所學校在所有方面都是非正統,在法國尤其突出,因為它是對所有人開放,就算沒有高中文憑或是在傳統教育體系遭遇失敗的學生也很歡迎;目前“42”還是一個實驗,但在法國年輕人之間嘗試打破傳統、投入創業的精神已經不再罕見。
筆者并非法國公民,但在2002至2007年之間擔任EE Times歐洲特派員期間都住在法國,在我的心目中,馬克龍代表的是一個大規模的世代交替──不只是在法國政治圈,也在法國經濟領域;他預示了法國新一代的新興企業家將浮上臺面。
十五年前我住在巴黎時,法國理工科系畢業生的夢幻職業,是進政府機關或是在能源領域的法國大企業工作,例如法國電力公司(Electricite de France,EDF)或是法國燃氣公司(Gaz de France,GDF);那時候我根本想象不到法國會有那么多新創公司冒出頭,也想不到法國會選出一位擁抱創業家主義的總統。
馬克龍的明星魅力
筆者第一次見到馬克龍本人,是去年10月在一場巴黎舉行的研討會Hello Tomorrow Summit上,他與曾任美國紐約市長的彭博(Michael Bloomberg)同臺,探討創新于上市與私營企業的差異,以及政府在新創公司領域所扮演的角色;兩位講者的互動非常好,因為馬克龍臨場機智反應與流利的英語,他的明星魅力在該場研討會上充分展現。
雖然馬克龍也很欣賞美國硅谷的創業精神,卻因為強調企業家的社會責任以及對自身政治潛力的暗示,而顯示了他的與眾不同;他表示:“當你創立一家公司,失敗率是非常高的;當你關閉一家新創公司,就是扼殺了工作機會。”
馬克龍認為,推動創新是一回事,但是在創新行動失敗時的善后,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他以英國的脫歐公投為例,反問:“你如何對(經濟)失敗者談論創新與全球化的重要性?”這個問題是美國政治人物──無論是共和黨或民主黨──很少會公開討論的,遑論提供答案。
因為馬克龍建立的政黨“前進黨(En Marche!)”在目前的法國國會沒有席次,可以想見他上任之后將面臨的情況并不輕松,但筆者很期待看到法國在政治、社會、科技以及全球經濟等方面的世代交替將展現之力量!